莊子嶺紅葉甲太行
趙華剛
每年寒露時節(jié),莊子嶺上的黃櫨葉就會泛紅。待到漫山紅遍的時候,把山崗裝扮得分外妖嬈,甚是好看。置身其中,恍若把自己也淹沒在了大自然的調色盤里。在立冬之前,天氣愈寒,它愈紅,以至于紅遍莊子嶺,獨領太行山。
莊子嶺位于邯鄲涉縣偏城鎮(zhèn)大巖村,由于海拔較高,每年的紅葉要比其他地方紅得要早,紅葉燦若云霞時,一如霜葉紅于二月花。從圣福天路起點出發(fā),沿著迤邐曲折的五彩公路行進在深山里,一會公路延伸到了山巔,讓人可接云天;一會公路又跌落到峽谷,讓人仰慕高山聳峙的偉岸。
是近一個小時的車程,就來到了莊子嶺腳下。遠遠望去,紅葉把漫山遍野都染成了一坡坡嫣紅,紅得很有氣勢,紅得很是純粹,紅得讓人頓時神清氣爽。駐足端詳一樹樹紅葉,這些靈動的葉子,在風中輕輕的搖曳著,顫顫巍巍,窸窸窣窣,放佛還要綻放出更加絕美的紅。
我對紅葉是有情愫的,雖然他不及松柏那樣具有堅韌不屈、偉岸崇高;也不像竹子那樣正直虛心、歲寒不凋;更不如梅花那樣凌寒飄香、傲雪吐艷,可莊子嶺的紅葉也算得上一種上品。
沿著曲徑通幽的小道上山,同行幾位身著紅衣的朋友,走在我們的前面,盡管我怎么遁巡,也沒看出她們的身影。我不敢想象她們會淹沒在紅色的海洋里,遂雙手攏音喊上幾聲,朋友依然沒有回應,惟有萬千紅葉在風中嘩嘩地響著。
說起紅葉,一般為柿樹、紅椿在深秋時綻放的美景。但莊子嶺上的一棵棵、一簇簇黃櫨,則是蘊含著一顆顆紅心,一個個信念,它們在面對自然界的黃葉飄零時,反倒卻大義凜然地紅得熱烈、紅得莊嚴,因為紅葉的背后,有著英雄史詩般的紅色底蘊。抗戰(zhàn)時期,日軍在響堂鋪伏擊戰(zhàn)、神頭嶺伏擊戰(zhàn)慘敗后,惱羞成怒,遂在一九四二年的一天,集結了兩萬多兵力包圍了位于山西省遼縣的八路軍駐地,左權將軍為了轉移掩護八路軍高級將領,在與莊子嶺相依的十字嶺上與日軍展開了血戰(zhàn)。面對敵機的轟炸,八路軍損失慘重,左權將軍也被彈片擊中,英勇殉國。
莊子嶺上還住過一位英雄母親,她叫李才清,當八路軍受到敵人的圍困時,老人曾安全掩護過五十八名八路軍戰(zhàn)士,還把后勤部長兼兵站部長楊立三交代給她的三部電臺、三十二馱冀南銀行鈔票、八大箱銀器,以及許多藥品和軍服,安然無恙地保護了下來。那時,她讓戰(zhàn)士們生活在一個山洞里,整體給他們送小米粥,小米粥吃完了,就送野菜以及家里用柿子做成的炒面。戰(zhàn)備物質呢?就埋藏在自家的田地和驢圈下。于是,她對抗日戰(zhàn)爭做出的不朽貢獻,至今一直被傳為佳話。
如今,斯人遠去,物是人非,惟有她的兒子們還長年住在山上,現(xiàn)在也已是白發(fā)蒼蒼的老人了,他們與紅葉廝守,繼承者先人的意志,在自己幽靜恬淡的院子里,迎候著一撥又一撥的人前來拜謁。
對我而言,我不知自己是為了紅葉而來,還是為了英雄而來,只是覺得這漫山的紅葉,是對先烈的懷念、對英雄的慰藉、對生命的絕唱。莊子嶺的紅葉紅了,它紅得是一種精神,是一種情懷,因為在這片沙場上,灑過英雄的鮮血,才使得在巍巍太行山上,數(shù)它最紅,數(shù)它最艷。
(刊登于2018年10月28日邯鄲日報)